2019-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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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今这个信息化的网络时代，人们习惯于惜字如金，在日常的网际交流中，一个个活灵活现内涵丰富的网络表情代替了长篇大段的文字信息，尤其是在中国的二次元网络文化中，表情包已经成为了年轻人之间特有的交流手段和方式。本以为造型夸张、鬼畜激萌的表情包是二十一世纪的特有产物，殊不知，早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东晋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一幅生动有趣的表情包画作——《地主庄园图》。
《地主庄园图》于1964年出土于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东晋墓，是我国目前已知时代最早的纸本画作。画面主要描绘了墓主人生前豪奢享乐的贵族生活，从侧面也反映出墓主人死后也希望能够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享有这份安逸与华贵的心态。如果只从作品内容的角度去赏析倒也平淡无奇，但令人好奇与捧腹的是，画面中对于人物，尤其是人物表情的刻画，可谓深得“二次元”真传。
图中，墓主人的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一正一斜，高挺的鼻梁，朱红的嘴唇，再配上两撇滑稽的小胡子，手拿一团纨扇，仿佛在说：“你瞅啥?”立于一旁的侍女则双手抱胸，斜挑黛眉，双目鄙夷地回应着他：“瞅你咋的!”整幅画面颇有意趣，很值得玩味，人物的造型、线条、用色都极为简练生动，艺术家说这种风格叫做“稚拙”，但在年轻人的眼中，不正是一对“丑萌”的表情包吗!
想想看，无论是战国的帛画，还是秦汉的陶俑，对于人物的塑造均较为写实，哪怕是朴拙的寥寥几笔，也未曾见如《地主庄园图》一般口歪眼斜、夸张卖丑的刻画方式。更何况在这么一个贵族墓葬中，金石珠玉，烁宝奇珍，聘请什么样精工巧思的画师不成，怎么单单就画出了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六张纸。
不过细细思来，倒也符合逻辑。自古魏晋名士多风流，在当时魏晋南北朝清谈玄学、崇尚老庄的风气下，出现了如嵇康、阮籍、王右军等肆意洒脱、放浪形骸之外的大家。时局是动荡的，朝野是纷乱的，天下九鼎何差我一调羹耳。不如在自己的心田中，留下一亩三分地，种下诗句，施点笔墨，浇些酒，来年收获的便是三月三日狂歌纵饮的曲水流觞。
所以在《地主庄园图》中，这些看似幼稚丑俗的形象却饱含了墓主人心中那一抹恣意享乐的放纵不羁，把当时魏晋的社会风尚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换句话说，如果真用细实的笔法勾勒这幅作品，反而丧失了它本有的“笔意”与“画趣”。正如现在的网络表情包一样，我丑故我萌，我萌故我在。也许从那时起，表情包的“文化基因”就已经流淌在我们中国人的血脉当中了。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愿与墓主人对饮而坐，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然后或许我也会出现在《地主庄园图》上，挤眉弄眼地对着他二人说：“你俩该干啥干啥去。”